求救信号是由欧盟边境管理局的侦察机鹰3号发出的，一艘载着70人的橡皮艇正在利比亚海岸附近下水。

德国非政府组织“人道救援组织”（SOS Humanity）运营的救援船“人道1号”（Humanity 1）迅速赶到现场，发现船的船头快要断裂，人们在海上漂流了两天，惊慌失措，精疲力竭，纷纷落水。

大多数是逃离苏丹战争的无人陪伴的未成年人。

获救的人中有17岁的法里德，他要求使用假名来保护自己的身份。他来自苏丹北达尔富尔州的法希尔市。

“直升机仍然困扰着我。一次又一次空袭。到处都是尸体，”去年11月，他坐在人道一号的甲板上说。

自2023年苏丹军队和准军事组织快速支援部队爆发冲突以来，已有数万人丧生。

超过1200万人流离失所，2460万人需要粮食援助，占该国人口的一半。

法里德说，交战各派窃取粮食援助并将其出售。

“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在法希尔死亡。他们正在挨饿。”

在离开苏丹的途中，法里德经过了利比亚东南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区库夫拉，在那里发现了埋葬着数十名移民尸体的乱葬坑。库夫拉由敌对的武装组织控制，这些武装组织分别代表占多数的阿拉伯人兹威族和占少数的Tebu族。

当他到达库夫拉城外时，法里德发现数百名苏丹难民挤在路边寻求帮助。

利比亚当局给了他一个床垫和一些食物，但作为回报，他被迫长时间工作，收集塑料垃圾进行回收。他没有得到任何报酬。

当他抱怨时，他被告知，如果他制造任何问题，他将被卖给敌对的民兵组织，或者更糟。

法里德说，声音颤抖着。

“他们让我们为他们而战，或者把我们卖给强迫劳动。如果你拒绝，他们会拿走你的器官，把你埋在路边。”

《蛇与梯子》

根据联合国难民署（UN refugee agency）的数据，利比亚有超过21万名苏丹难民，占所有难民的73%。每天还有数百人到达。

自2011年穆阿迈尔•卡扎菲（Muammar Gaddafi）倒台以来，利比亚一直被派系冲突所撕裂，是逃离战争和贫困的移民的主要途径。

大多数苏丹人通过库夫拉到达，然后向北迁移到东部的艾季达比耶或沿海首都的黎波里等城市。

许多人，像法里德一样，受到虐待，尤其是妇女，面临极端暴力。

他说。

这位母亲把她的尸体带回苏丹。她宁愿死在战争中也不愿留在利比亚。”

19岁的苏丹男子艾哈迈德（Ahmed）也使用了化名。他说，他在西北部沿海城市扎维亚（Zawiya）附近的一个走私者仓库里被关押了四个月。

“有一连串的拘留中心，从南部的库夫拉到北部的扎维亚或艾因扎拉。你每次都要为你的释放付出代价。如果你再次被抓住，你就得重新开始，就像蛇梯游戏一样。”

欧盟基金

艾哈迈德说，利比亚海岸警卫队进行“小船抽奖”，移民的命运取决于他们支付的费用。

他说，每次过境的费用可能高达1.5万美元，那些支付更多费用的人——通常是埃及人或叙利亚人——比那些支付较少费用的人（通常包括苏丹人和厄立特里亚人）得到更好的治疗，成功的机会也更大。

自2015年以来，欧盟已拨款超过4.65亿欧元（5.038亿美元）用于为利比亚当局提供设备和培训，以阻止移民流入南欧。

人权组织表示，欧盟将移民管制交给第三国以换取援助的政策导致滥用权力，未能解决根本问题。

欧洲审计院（European Court of Auditors）在9月份的一份报告中表示，欧盟工作队缺乏对侵犯人权指控的跟进。

2023年的一个联合国实况调查团表示，在利比亚，一些由欧盟支持的单位管理的拘留中心对移民犯下了危害人类罪。

利比亚当局此前否认虐待。

欧盟委员会的一位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，欧盟的资金没有直接提供给任何利比亚当局，而是专门提供给执行伙伴，要么是国际组织，要么是成员国。

这位发言人说，欧盟的目标是加强利比亚在海上和沙漠中拯救生命的能力，打击从非正常移民中获利的走私和人口贩运网络，并补充说，欧盟还支持地方当局解决苏丹难民问题的努力。

“欧盟强烈鼓励利比亚政府确保对任何虐待报告进行彻底的跟进，”这位发言人说，并补充说，欧盟一直在与利比亚当局就移民问题进行对话，并将这些问题作为对话的一部分。

当人道一号前往意大利的卡拉布里亚时，艾哈迈德回顾了他的旅程，并表示尽管有多重风险，他还是会再来一次。

“我不想被我在苏丹的兄弟们杀死，”他说。至于利比亚——“死在海上更好。大海不会折磨你的。”

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，并不代表《中东观察》的编辑政策。